犹记昭昭

第四十七回 护梅回京

得知真相的梅儿，两日来，心中五味杂陈、万般感慨：对祖父、娘亲的曲折遭遇不禁惋惜与哀痛；对宫廷的勾心斗角不乏厌恶与恐惧；对继父的感激与崇敬；对雪团传奇般境遇的感慨与敬畏；还有最后，对真宗- 生父种种决策的难以言喻的复杂之情。

对于自己的身世，她顾虑迟疑着：若自己回京试图请准公主身份，若一切顺利，岂不是等于终身陷入宫廷深似海？若不甚顺利，或再被奸臣迫害也未可知。

可不可以断然压下秘密，永不揭露？

梅儿欲聆听展昭的想法，便微笑试探道：“…熊飞，你可喜欢雪梅峰这空谷幽兰、闲云野鹤的生活？”

展昭轻叹，好似知晓了梅儿的心思，未正面回答，只道：“梅儿，你贵为公主，乃金枝玉叶…”

梅儿轻轻又坚定地打断他：“熊飞…你知道，梅儿还是梅儿… 认不认这个公主，我本就不以为意。而至关重要的是…”…吾愿与君共尽朝夕，与君海角天涯… 梅儿暗想。

展昭也清楚，富贵荣华、功名利禄怎会入她的眼？雪胎梅骨，傲雪凌霜，才是他心中的梅儿…

展昭沉默了片刻，略显哽咽，仰面叹道：“…展某本是江湖布衣，蒙包大人赏识，蒙当今圣上恩宠，得以进身仕途。多年来，跟随包大人左右，每日提着人头去执法，危如朝露…”

梅儿听着甚是扎心。他是包大人的展昭，不是梅儿的展昭，不仅是包大人，他更是天下的展昭。

梅儿忍泪微微苦笑，感叹展昭的鸿鹄之志。

既然那是展昭的理想，她也会随他回京，为朝廷效力。

“既然展护卫去意已决，那梅儿跟随回京便是。”镇定下来，梅儿平和道。

“…若梅儿心意已决，展昭会一路护送梅儿进宫认亲！”展昭抱拳，表态道。

原本已经贴近的两颗炽热的心，被真相如同一盆冷水，狠狠扯远，梅儿不禁心寒。

不便耽搁，展昭建议明日便启程回京。

启程前的最后一夜，二人雪中望月，正如曾经冬至节的前夜，只是如今二人的心境已与往日大有不同。

“熊飞，你说，先帝真的爱过我娘吗？”半晌，梅儿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挑起话题。

“…展某不敢随意揣测先帝的心意。”展昭低头，礼貌推脱道。

“我现在是以…以朋友的身份问你。”梅儿听他一口一个“展某”好别扭，便略带责备道。

“…是。”展昭仍略低头，不知该说些何。

“…熊飞，你有爱过的人吗？”片刻后，梅儿双眼迷茫地望着远处雪景，清冷月光，略显直白地问道。

“…”展昭未料到她会突然如此一问，一时不知如何作答。怕伤害她，又不想隐瞒。

沉默片刻，展昭终吐出一字：“有。”

梅儿瞬间感到他的哀思与怅惘，听他继续道：“她叫月娘，曾是我的未婚妻。”说罢俯首哀叹。

随后，展昭如实地把与月娘从小一同长大，那次意外，月娘为他而死的往事讲与梅儿。过去他曾犹豫是否该对梅儿和盘托出，终于讲出后反而感到如释重负。

梅儿起初听得稍有醋意，随后愈加心酸，最后竟不禁心痛。

半晌，含泪坚定地感叹：“若我是月娘，我也会那样做的。”

虽生在不同的时空，但都是深爱展昭、肯为他付出生命的女人。她甚至有些羡慕月娘，能有机会为他死，让他刻骨铭心地念着她。

听此，展昭略显震惊地凝视着梅儿，梅儿也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。

话到嘴边犹豫再三，最终还是断然问道：“…梅儿，若你为爱人而死…是否愿他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？”展昭含蓄又情不自禁地问道。

“不，熊飞… ” 梅儿现身说法，发自内心地含泪微笑道，“若我为你而死，我只希望你能幸福余生…”

此话触动了展昭深藏心底的那份柔情。

他也想到了那个梦，如同梦里13岁的月娘亦言，“我只希望你幸福…”

月下，两人各怀着心事，似乎需要更多的时间独自斟酌，细细品味。

步入子时，天色渐凉，梅儿轻轻转身离去，只留展昭剑眉紧蹙，独自在寒光下驻立。

次日回京，二人先是步行至寄存马匹的农夫处取马。箭羽和小红枣柔情蜜意，而两人却一路无言，各自念着昨夜的对答。

取了马，展昭去镇上集市购置了上等的马车，亲自驾马，护送梅儿- 未来的公主，一路南下。

路上，坐在帘帐外驾马的展昭仍有些神情恍惚、心事重重。梅儿则好似忧郁寡欢、心神恍惚地坐在帘帐里，目光空洞地望着车窗外：过去的真相还未完全释怀，此次回京，又要面对一场怎样的惊涛骇浪？今后，还能否与熊飞并肩任职？甚至，不知何时还能如昔日平等相见？…

“熊飞，可以稍停一下吗？”梅儿在帘帐内轻声问道。暗自神伤、路途劳顿了一整日，梅儿欲稍作歇息，透一口气，也借机再与展昭稍作交流。

“梅儿，可还好？”听见梅儿的声音，帘外传来立刻展昭轻声的关切。

“还好…”真相大白后，虽然展昭和自己保持着距离，但仍如兄长般体贴入微，如保镖般恪尽职守。

梅儿轻缓地拉开帘帐，展昭已英姿挺拔地站在车外，谦谦君子般地单手递上。

梅儿尽量自然地搭上他的手，仍是记忆中那般坚实、温暖、有力，只是此时她无法再贪恋那温暖，而是片刻便强迫自己松开…

展昭小心谨慎地扶着梅儿下了马车，两人稍作对视，相视无言… 

“进了京，请梅儿先安顿在开封府，可与包大人商议，把物证和信物暂交给包大人，定郭淮的罪；同时由包大人出面，以最佳方式奏请圣上，证实梅儿公主的真实身份。”展昭打破沉默，道出想法。

还未等梅儿开口，只听远处传来一批人马滚滚而来的颠簸声打破了此刻的沉默。

什么人？展昭即刻警觉起来，立即下意识的护着梅儿在身后。

待大队人马快速走进，停在二人面前。竟见皇宫大内总管陈林从轿子里缓缓走了出来，到二人面前，颇有深意地微笑道：“开封府展护卫、劲梅姑娘接旨！”

两人面面相觑，皆不知是福是祸。稍愣片刻，连忙双双下跪领旨。

卷三《雪之峰》完结

第一部《踏雪寻梅》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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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的话：

简短的承上启下的卷三《雪之峰》完结啦！

基本上收了卷一、卷二的所有伏笔，揭露了大部分真相，大家看得还满意吗？欢迎分享看法！

感谢一路支持的几个小伙伴，也很高兴看到新的伙伴追更 ^^ 再次谢谢支持和鼓励！

第一部《踏雪寻梅》在此完结，但他们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，下一部《飞雪迎梅》即将连载！开启新的案情+恋爱情节。

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，如果希望作者快更就请点个热度呗 ^^!